十、21世纪《周易》宇宙哲学生命哲学新探

——我国古代的日月崇拜

在我国先秦传统文化——包括北方中原文化圈和南楚文化圈里，高悬云天的太阳月亮一直被当用“神物”、“对物”供奉，我国的先民们对之顶礼膜拜，奉作自己心灵中至高无上的尊神——氏族神、祖先神，从中吸取无穷无尽的精神力量。

我国古代甲骨文中本无“神”字，商代以后，“神”字方遍见于周秦文献。就一般意义而言，“神”字有“神灵”、“精灵”、“精气”等含义，而更本质的意义则指“天神”、“天帝”。下面试根据汉儒有关经籍的注释说明此一问题：天曰“神”。（《尚书·微子》《释文》引马融注）

“神”谓“天”。（《易·丰卦》荀注）

上神，天也。（《家语·问礼》注）

“天神”曰神。

（《后汉书·班彪传》注）

“神”，天神，引出万物者也。

（《说文》、《礼记》郑注）

从上引材料可知，汉代以来注经之儒生皆以为先秦典籍中之“神”即“天神”——九天之上的“神”灵，此“天神”究竟谓谁？让我们再看看下面两汉经学家的注释：阳之精气曰“神”，阴之精气曰“灵”。（《大戴礼记》）阳气导万物而生，故谓之“神”。（《论衡》）火之精为神。（《素问·精微论》）积阳热气者生火，火气之精者为“日”。（《淮南子·天文训》）日者阳之精，耀魄光明，所以察天地。（《春秋感情符》）神者，恍惚也，太阳之气也。（《白虎通·惰性》）夫日者，众阳之长，辉光所烛，万里同晷。（《汉书·李寻传》）夫日者，众阳之宗，天光之贵者。（《汉书·外戚孝成许皇后传》）

太阳为宇宙中天象之最大者，为宇宙间的实质性天体，而作为先民原始宗教信仰的“太阳”更是人们心灵中的至高无上的“天神”。由上引汉儒对先秦文献之注释可知：我国古代先民所言之“上皇”、“天神”，显然是指天上喷吐灼灼光焰且能引生万物的“太阳”——亦指“太阳神”，因而古代先民们对之顶礼膜拜。必须指出的是，在先秦伟大巫学巨著《周易》指导下的我国古代先哲的宇宙意识中，太阳崇拜与月亮崇拜是同步的，他们认为：太阳白天运行于天上，晚上则巡游于“地府”——月亮晚上“巡游”于天上，白天则运行于地府，“阴”即“阳”，“阳”即“阴”，太阳即月亮——太阳即白天的月亮，从《诗经》和《尚书》、《左传》等我国先秦文化典籍中，我们又可看到我国古代先民对太阳神、月亮神的双重信仰、双重崇拜：明明上天，照临下土。（《诗·小明》）日居月诸，照临下土。（《诗·日月》）倬彼昊天（《诗·小明》）

昊天日明（《诗·板》）

昊天上帝（《诗·云汉》）

有皇上帝（《诗·正月》）

皇矣上帝（《诗·皇矣》）

皇天上帝（《诗·召诰》）

上帝皇天（《书·顾命》）

戴皇天而履后土（《左传》僖公十五年）

以上各篇例句中“倬”、“皇”、“昊”三字分别与“倬”、“煌”、“皓”三字相通，其义均为“光明”或“昭明”。对各句稍加比较即可知：我国先秦诗文家所谓“明明上天”、“有皇（或皇矣）上帝”、“皇天”、“皇天上帝”、“上帝皇天”、“昊天上帝”其义显然指照临下土的九天之上的“光明之神”，实即“日”、“月”之神，太阳月亮之神。故《易·系辞云》；“悬象著明，莫大乎日月”——宇宙间的物象再没有比太阳月亮更光辉灿烂的了，唯其如此，我国上古即有太阳神、月亮神的双重崇拜、双重信仰。

太阳不只是喷吐火焰的天体，同时呈圆形。汉刘安《淮南子·天文训》不仅言“日”为“火之精、”“阳之主”。而且言“天道曰圆”、“圆者主明”。《管子·枢言》亦云：“道之在天者日也，故先王贵明天道。”这说明秦汉学者所谓之“天道”并非空洞的天穹之道，面是浑圆光明的“日道”——太阳神的性形之道，太阳神的光明贞正之道。如前所述，太阳即月亮，月亮即太阳，“天道”即“日道”、“日道”即“月道”——每一天的日起日落之道，每一晚的月升月沉之道，实即日月运行之道。初升之日为“阴”，中天之日为“阳”，西沉之日为“阴”，初升之月为阴，中天之月为“阳”，西沉之月为“阴”，故“天道”亦即日月运行的“阴阳之道”——“阴阳互交”、“阴阳互变”、“阴阳互根”、“阴阳一体”之道，亦即天地之道，亦即宇宙之道，伟大的《周易》为人类文化史上中华学术史上特有的“天人之学”，故“天道”即“地道”，“地道”即“人道”。

作为高悬云天的天神太阳神、月亮神不仅是浑圆的星体，而且是动态的星体，是出而复入、入而复出、周环运行生生不息的星体，故“天道”即“日道”，即“月道”，“天道”为“圆”，“地道”为“圆”，人道”亦应为圆。此即我华夏先秦伟大巫学巨著《周易》向我们揭示的“天文之理”、“人文之理”。

我国先秦文献上所谓的“天”或与“天”有关的“上天”、“昊天”、“皇天”、“苍天”，虽有“天气”、“天空”之义，但从先秦巫学特别是南楚巫学角度观之，则都指喷吐光焰、辉映光明的太阳神、月亮神，故“天”又有“光天”之语，太阳又有“光天化日”之语，月亮又有“光风霁月”。古人所谓之“天帝”、“上帝”、“昊天”、“皇天”者，实皆太阳神、月亮神之谓也。

我国先秦春秋战国之世的南楚民族，为崇拜太阳，以太阳神为先祖之民族，从“楚”字的甲骨文原型构架即可窥见。“楚”字的甲骨文原型写作   （粹1315），义即两木之间悬挂着一轮太阳，而太阳底下的“女”，义即楚人跪地朝天拜日。楚人崇日，楚人崇东，楚人崇鸟，太阳神民族楚人以《周易》太极图先天八卦“两仪四象”中之“老阳”——老年太阳神东皇太一伏羲氏为其始祖，以《周易》太极图先天八卦“两仪四象”中之“少阳”——少年太阳神炎帝神农氏为先祖，故春秋战国时期之南楚民族确为崇拜太阳、崇拜光明，以太阳神鸟——凤鸟为图腾之太阳神民族。